xiuxiuxiu

*史密斯夫妇梗，CP黄周，其实是无差。

*喻队出没，设定若有不合理的地方函请指教。

【一】

这家超市似乎永远有那么多的人。喷着劣质香水的女人在挑一棵青葱，拎了塑料袋的大爷大妈扯着大嗓门朝特价区挤去，熙熙攘攘得把货架都压扁了。黄少天在这样一片喧闹里掏出了手机。他的头顶上悬着一面面洋旗，灯光流溢，周围几乎没什么顾客。

他从货架上拎了一瓶进口沙拉酱，放入购物篮后朝着收银台走去，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划着什么。结果没走多远，黄少天就和一位正在选购洋酒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。

“哎呦撞到您了不好意思！”黄少天连忙凑上前扶人，那个男人却后退了几步，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他。黄少天愣了一愣，笑着举起了手机，“对不起啊大哥，我没什么恶意的。今天情人节嘛，也是我的结婚纪念日。您瞧，我家那位正催我回家呢，我光顾着回短信了就……嘿嘿抱歉了，您没事吧？”

中年男人看着他的脸。那笑容是纯澈且真诚的，绝无可能挑出一丝瑕疵来。黄少天一副规规矩矩的小白领打扮，人长得清爽，又急吼吼地说着要赶回家里老婆孩子炕头热……

男人的表情变了几番，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：

“算了算了，小年轻以后走路注意点啊！”

 

【二】

“先生要来一束玫瑰花吗？今天是情人节。”

黄少天走向座驾的时候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拦住了。他拎着一只超市购物袋，摆了摆手就想绕过去。不料这小孩硬是卡死了他所有的上车路线，还从好大一束红玫瑰后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冲他眨呀眨。

“……”黄少天被这风骚的走位和不要脸的强卖精神惊呆了：“你别挡我道啊。”

小男孩却兀地欢呼一声，雀跃着扯住了他的衣角：“所以先生是想买下来早点带回家送给爱人吗，这才急着让我不要挡道。谢谢先生！看在您这么爽快的份上我给您打九折！”

“……”小孩子的逻辑真深不可测。黄少天忧伤地想。

 

他最终还是买下了这束花。掏口袋的时候掉了几个硬币，咕噜噜地滚到旁边的一辆玛莎拉蒂下，也就懒得捡了。黄少天把购物袋放在副驾驶座，然后把玫瑰也搁置安稳了，这才坐进车里。

花色在他的右手边烧得炽烈如火，衬出了花束里藏着的一张小卡片——

“感谢先生购买这束花，祝您情人节快乐。”

署名，卢瀚文。

 

【三】

黄少天的房子买在G市市郊，是一幢附带着花园的小别墅。

为了解释为什么黄少天一介小白领的打扮却能买下别墅，就不得不提一提G市了。G市地处沿海，是一个极为繁荣的经济枢纽，三教九流在这里混得一团乌烟瘴气，也就滋生了许多光靠警司和法庭不能解决的纠纷。这时候往往需要某些特殊组织里的人插手了。黄少天就是一位处理这类灰色事件的专业人士。

或者说，职业杀手。

别看黄少天年纪轻轻，他已经是G市最老牌杀手组织“蓝雨组”的首席执行者。G市稍有些门路的大佬都知道，这“蓝雨组”的首席执行者能力极强，是一个抓住了半丝破绽就能把目标绝杀的高手，代号“妖刀”。高手的出场费自然也高，他又从不露面，接洽议价什么的全交给了“蓝雨组”的Leader喻文州打理。

便有人猜测说，妖刀其人的性情定是阴冷酷毙极了，不然怎会这般的匿影藏形？

黄少天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时，叼着根Pocky笑翻在了沙发上。

 

他是一个挺爱笑的人，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两颗虎牙，绝对不是传言里的冷酷乖僻。他会拎上琴盒在午后沿着大街慢慢地走，到一家咖啡厅里小坐，或者干脆去玩一把斯诺克。和千千万万路过这座城市的青年一样，黄少天生机勃勃得像一棵了不起的白杨。

但黄少天偶尔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——

比如现在。

 

他推开家门，就看见一人背对着自己坐在餐桌前。桌上摆了葡萄酒和西餐，被蚕豆大小的烛火晕出一圈琥珀色的光。黄少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钟，然后尴尬地咳了一声：

“我回来了。抱歉啊稍稍迟了些，刚刚做完饭发现沙拉酱没了就出去买。结果超市人太多了，路上又堵车。说起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我还以为能比你快呢，公司不加班？”

“嗯。”那人应了声，起身去帮黄少天拉座椅。他穿着一件白衬衫，袖口往上折了折便露出一截漂亮的手腕儿。拉开座椅后，那人又安安静静地接过沙拉酱淋在一碗蔬菜上。他看向了黄少天，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曲抒情百解的歌，只是头上有一根呆毛不开心地耷拉着……

黄少天，二十七岁，已婚。

结婚对象是一个帅到没天理的男人。

 

【四】

“在干什么呢？”黄少天从浴室出来，腾着一身热扑扑的暖气就坐到了沙发上，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，“不是说今天不加班吗，怎么还抱着你们公司配发的平板啊。”

“新设计。”他的结婚对象简单地解释了一句，又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简略了，便把平板举起来给黄少天看，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。黄少天嚼着苹果大大方方地凑上去瞧。只见屏幕上是一张仿真手枪的概念图，从枪体到子弹全部涂成了酷炫的银白色。图纸下方还标着一行小字——

“无限设计室出品，设计师：周泽楷。”

 

黄少天咽了一口苹果，语气中肯地评价道：“你搞得也太骚包了吧。”

周泽楷冲黄少天眨了眨眼睛。他确实是个帅胚，这样一个小动作被他黑漆漆的眼睛演绎后，就成了惊为天人颠倒众生的好看，仿佛全世界的峥嵘和情愫都藏了进去，再多的语言也比不上他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了。

黄少天当即求饶了：“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我！好好好我知道的，我家的大设计师这么爱国爱民敬业奉献，耍得了帅，暖得了床，肯定是被逼无奈才画了设计生涯里最骚包的一张图。都是甲方审美畸形的错，都是甲方高贵冷艳的错……”他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，一边说还四处乱摸着，终于在沙发缝里抠到了遥控板。

“嘿。”他晃了一晃手里的遥控板，“来看电视吗？”

周泽楷被他转移话题的功力噎了一下，无奈地弯了弯嘴角。他抱着平板看黄少天换了一个又一个台。在换到《城市速递》的时候，他起身从风衣里拿出了一盒烟：“我去外面。”

“不许抽太多。”黄少天随口嘱咐了句，也就由周泽楷去了。他知道周泽楷并没有烟瘾，只是出于设计师的灵感需求才偶尔来一根。周泽楷每次抽烟都会走得远远的，绝不让黄少天闻着一丝味儿。更何况他抽的是Davidoff——由黄少天亲自挑的烟款——味道细腻，够劲，危害又比较小。

不过最重要的，却是这一款烟的燃烧时间足够长。

 

【五】

“今日傍晚，某超市停车场发生了一起意外爆炸事件。一男子当场死亡，无其他人员受伤。警方在现场未发现任何人为痕迹，事故原因在进一步调查中。以下是现场照片……”黄少天正一个人低头摆弄着玫瑰花里的小卡片，听到这段时抬头瞟了一眼电视，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辆支离破碎的玛莎拉蒂。

他翘起了嘴角，伸手取来一根牙签戳到苹果里。沾着酸性果汁的牙签在卡片空白处滚了一滚后，竟隐隐地显出了一串数字。

黄少天对着卡片沉默片刻，然后连同苹果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

“什么嘛，居然敢用最简单的倒写法传信息，瀚文的手法还是太嫩了，回去得再教教他……”他嘟囔着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，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。窗外夜色漫天，黑洞洞地吞没了所有的视觉。只能看见约莫是家门口的方向上亮着一点微渺的火光，应该就是出门抽烟的周泽楷了。

黄少天明目张胆地注视着那一点光，丝毫不怕被周泽楷瞧见。

他自然是不用怕的。他们刚搬入时，这落地窗上装的是普通玻璃，但架不住夫夫相性合得厉害，屡屡在客厅里擦枪走火。在某次他们一边看着邻居出门倒垃圾一边喘息着射出来后，隔日黄少天就去订了一整套的单面玻璃——还是加厚的防弹款——没想到竟在这种时候行了个方便。

“队长吗？”黄少天等电话接通后，压着嗓门先问了一句。

“是我。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，“少天打这个号，是看到了小卢的留言咯？”

黄少天摸着玻璃窗点了点头：“队长你得告诉瀚文不能偷懒啊，他只是把你的号码倒着写了一遍，太不安全了。看新闻了吗？虽然毁了一辆玛莎拉蒂挺可惜的，但本少出马，绝对圆满完成任务了嘿嘿。队长记得早点把佣金打过来，我可养着两口人呢。”

喻文州似乎是叹了一口气：“但是甲方说，炸药用得太醒目了。”

“当初是谁说一定要引起轰动才会有威慑力的？”黄少天皱了皱眉，语气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快，“我记得是甲方吧没错就是他。本少辛辛苦苦地挤进超市，得趁着撞人的机会把微型炸弹贴在目标的衣服上，还得将混了引爆器的硬币滚到目标的车下面，最重要的是我回家迟了。干个活容易吗我！”

喻文州轻笑了一声：“我会和他再谈的。说起来明天有个狙击任务，要接吗？”

“今天是我的结婚纪念日啊队长，难得的良辰美景鸳鸳同乐，我不是很有动力明天起早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任务时间是下午2点，应该不碍事。”电话里传来了文件翻动的声音，“不过我打听到，委托方同时也在和轮回谈呢。貌似‘枪王’刚刚同意接手了，少天你……”

“那我接了。”黄少天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。

“开价呢？”

“和‘枪王’一样。”

他眉眼盈盈地说着，嘴角却挂上了刀锋一般的笑意。

喻文州提到的“轮回”是七年前在G市崛起的另一个杀手组织，这些年硬是从“蓝雨组”手里分走了半杯羹。那个“枪王”则是轮回的首席执行者，传闻此人是一名枪械天才，擅用巴雷特M95型狙击枪，从来都是一枪定生死。

黄少天并不认识“枪王”。他对组织之间的斗争其实不怎么关心，全由着喻文州指哪打哪。但蓝雨和轮回都在G市，难免会被对方抢走了一些生意。道上的人又喜欢把他和“枪王”搁在一起比较。比着比着，黄少天就被膈应到了，没仇也想着找机会和对方斗一斗。

喻文州沉默了一会：“……我明白了，少天还有别的事情吗？”

黄少天估计着一支Davidoff的燃烧时间快要尽了，便匆匆说了句传文件给我。几秒后，那一点火光果然缓缓地熄灭了下去。像是黑暗终于吞没了最后一颗闪耀的星辰，天地归于寂静。转动门把的声音在这一片微茫中被无限放大着，格外得震耳欲聋。

周泽楷进屋时，黄少天正专心地看着“XX珠宝鉴赏会明天在G市举办”的广告。

【TBC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