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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CP黄少天X肖时钦，无差。有点糙啊大家就随便看看。

【零】

机器人不得伤害人，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。

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令，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。

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，但不得违反第一、第二定律。

——《Runaround》

【一】

黄少天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久，终于等到了一个男人。

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人有些眼熟。但到底是哪儿眼熟了，黄少天却说不上来。可能是在地铁里擦肩而过的上班族吧，黄少天想，他平时上下班的地铁是全市最繁忙的一条线，有一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丝毫不值得惊奇。想到这里，他抬头和对方打了一声招呼：“你好。”

“黄先生您好。”那个男人笑了笑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袋速溶咖啡，“能再稍等片刻吗？”

黄少天无所谓地耸耸肩。男人冲泡咖啡的动作很熟练，弯下腰脊背就呈出了一条流畅的弧线。这让黄少天吹了一声口哨。这个年代会亲手泡咖啡的男人可不多见。自从三年前政府许可了人工智能的销售，一台台功能不同的AI被送到了各个家庭里，成为了泡咖啡的最好代劳者。

男人把咖啡放到了黄少天的面前，坐下来问：“黄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？”

然后他就被对面的人指了一指胸口，带着怀疑的表情。

男人顺着黄少天的目光低头看，随即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：“看来是忘记自我介绍了。黄先生您好，我是Glory AI公司的售后顾问，员工认证号X0623，负责您此次提出的售后服务要求……唔，我的工作牌近期坏了，暂时无法佩戴，还请黄先生相信我们公司会给您一次满意的服务。”

“只要你不是AI公司派来糊弄我的就行。”黄少天点点头。

“保证不是。”男人推了一推眼镜，“黄先生的人工智能是出了什么故障？”

“你对故障的定义是什么？失踪能算吗？”黄少天在男人的注视下把一个盒子丢到了桌上，里面装着一摞厚厚的产品说明和售后服务材料。黄少天说：“按照说明书和公众所知的理论，人工智能是不可能自主离开所有者的，因为这是一种违抗人类的行为。但出乎我意料的是，贵公司的产品似乎打破了该理论——

“我的人工智能，在三天前无故失踪了。”

男人摇摇头说：“说明书上应该有写，开发部在每一台终端上都设置了最高代码，一旦人工智能出现损坏，代码会触发，使人工智能自动前来我们公司接受一次维修。还请黄先生再等待几天，我们将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黄少天打断了男人的话，“但你们有设置‘给所有者写道别卡’的代码吗？”

“最高代码是依据三大定律写的，不可能含有这一类行为的指令。”

“这就是我想问的。”黄少天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张白卡，卡片中央规规矩矩地写着Goodbye，周围画了一圈雪花，几条金属链，还有一道不规则的折线。这道折线从卡片左下角一直延伸到右上角，仿佛是一条绵延无边的创痕般将图面分成了两半。无数绝望压抑的情感在这一道线的背后喷涌而出。

黄少天晃了一晃这张卡片：“他在离开前留下的。”

男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个“他”是黄少天的人工智能，名字叫做肖时钦。黄少天讲到这里时男人还勾了勾嘴角，似乎是觉得好笑。

“名字挺好听的。”男人说，“您选择的是什么模式？”

“你是说初启动时的那个信息登记吗？”黄少天眨眨眼，毫不客气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，“让我想想看啊。应该是选了Normal模式吧，其他的选项不都是男神啊恋爱啊什么的？我当时只是想买一台人工智能回家帮我做做家务——难道是我选错了？”

“您没有选错，Normal是最常见的家政模式。该模式下，系统会自动删掉一部分数据，使人工智能无法模拟某些感情，当然也无法掌握留言这一种行为……”

黄少天问：“你的意思是肖时钦产生感情了？”

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假设。毕竟某些人不会喜欢脱离控制的事物。就像石器时代的人类不喜欢暴戾的野兽那样，这种私利心是攀附在整一个人类发展史里的黑色曼陀罗。

黄少天不用询问都知道，如果肖时钦真的有了感情，无论是对谁的，结局只可能是被AI公司强制召回去。硫酸和王水会洗遍人造皮肤下的每一寸金属骨骼，最后在灭顶的痛苦里被解离成一地无法思考的零件。想到这里，他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心疼了，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。

男人对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：“产生感情只是一种推论，我无法排除他需要维修的可能。毕竟您的人工智能是两年前向本公司购买的吧？由于技术失误，那一年的电池质量是偏低的……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两年前购买的？我似乎没提这个。”

“啊……”男人怔了怔，从盒子里翻出一张客户的登记表来，“刚才黄先生翻的时候我无意瞥见的。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笑了，“好像理由不是很充分啊？”

黄少天不置可否：“他不可能因为这一个理由离开我。”

“黄先生似乎很确定？”

“当然。”黄少天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男人觉得这样的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。他仔细想了想，应该是在某一个圣诞夜吧。他在这座温暖的城市里仅仅见过一个下雪的圣诞节。那时的他站在屋内，一对恋人在窗外挂满彩灯的枞树下接吻。雪花细细密密地在他们的头顶飘落着，揉进了针状叶的美好影子。

男孩附着女孩的耳朵昵语，那女孩便绽开了一个笑容。

是了，就像攥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，笑容耀眼得能教千川倒流。而现在，男人在黄少天的神情里也读到了这一种情分。这个想法让他噗嗤地笑了：“黄先生能说明一下理由吗？”

他的眼睛里藏进了一望无际的海洋。

（TBC）